2014-03-16

時間魂遊


香港,正八;夏威夷,負十。
一正一負,就差了九個時辰。

身體往東跑,賺了將近一天的時間。
靈魂向西飛,卻迷失在時間碎片間。

到底我的靈魂跑哪裡去了?

若靈魂總在丑卯之間停下腳步,
而身體卻在戌子之間掛在床上。
屈指一算,足有三個時辰之差。

原來,靈魂正在大西洋暢泳。

靈魂能趕上最後一天,與身體相遇嗎?
檀香島一遇,隔天又要分道揚鑣。

靈魂這趟又會迷戀上太平洋的鹹味嗎?

2014.3.16 寫於Hale Manoa 909B

2013-11-08

庸人自擾毁紅樓

《紅樓夢》— 夢紅樓宣傳照
角色:林黛玉;舞蹈員:劉昱瑶
攝影:Almond Chu
香港芭蕾舞團(港芭)與德國多特蒙德芭蕾舞團(多芭)聯合製作舞劇《紅樓夢——夢紅樓》(《紅》),由多芭藝術總監兼首席編舞王新鵬編創。10 月25 日首演後,港芭將第三幕一段含有文化大革命內容的錄像抽起,惹來「自我審查」嫌疑。

10 月29 日,港芭以「純粹為藝術決定」回應。10月30 日媒體刊出多芭的答覆,卻指港芭告知他們首演後出現嚴重「技術問題」;同日晚上港芭記者會表示「技術問題」是:字幕未完成翻譯及投映出現困難,故將錄像抽起。11 月1 日開始第二周演出,港芭重新加回錄像。筆者亦因這風波,11 月1 日晚上「慕名」欣賞這「話題之作」。

「技術問題」

聽過港芭的回應,筆者心中暗問:什麼樣的字幕才能構成技術問題?是將文字投映在舞台,與舞者翩翩起舞嗎?原來只是直接把文字打在舞台邊的字幕機,而內容不過是將場刊裏的分場簡介,搬字過紙,再在第三幕加些四字詞。到底這些字幕有什麼技術問題可言?還要產生連串「自我審查」的疑雲。港芭董事局主席曾表示,藝術總監區美蓮追求完美,故選擇刪去某些部分。筆者倒認為若力求完美,最應該刪去倒是那些擾人的字幕。舞台發生之事即便是假,但表演藝術正是讓觀眾相信,台上光景宛如真實。形成信念的過程,除了舞者的技藝,觀眾本身投入演出也重要。發光的字幕每次彈出,筆者的目光總不自覺地,從台上移至台側,抽離舞者的演出。更甚是字幕投映時間不對,嚴重劇透。

以第一幕末段婚禮為例,男主角寶玉以為快將與黛玉締結良緣,連番大跳表現喜悅心情。當筆者相信寶玉興奮萬分,旁邊字幕已打出賈家定下新娘是寶釵。此時台上寶玉才雀躍地揭開紅紗,再發現眼前並非黛玉。因為字幕早已劇透,筆者也沒法投入、相信魏巍錯愕、痛苦的表演。連編舞王新鵬也認為:字幕「不是太重要」及「舞蹈就是用身體語言來表現……沒有什麼東西需要解釋」。港芭藝術總監加入字幕的要求,實在令人費解。

舞動心弦

芭蕾舞美學裏,舞者外表身形也極重要。故此選角得宜,絕對成就了角色與舞者。這次舞者劉昱瑶與角色黛玉,正是這種美妙關係。第二幕黛玉不能接受寶玉與寶釵的結婚,傷心欲絕。空空的舞台只站了劉一人,形成孤寂的畫面。瘦削的劉單單站着,已活似半個黛玉在舞台。她在小提琴的哀怨琴音下起舞。指尖上伸,如對天命的控訴;身軀下沉,是沉鬱的哀愁。身體縱然纖柔,但仍將內心傷痛竭力地以舞蹈表達。焚詩後,台光音樂戛然而止,終結了林黛玉幽美的生命。劉充滿感染力的演繹就如琴弓,拉動觀眾心扉內之弦線,教人共鳴。可惜的是,《紅》鬧出的風波掩蓋了舞者的汗水。改編《紅樓夢》實非新事,故這次王新鵬為《紅》賦予時代意義:寶玉與大觀園其實也是中國人與中國,第三幕因而尤其重要。如何表達時代的變遷,亦成了這幕的關鍵。紅牆上抗戰文革的錄像,必須但不足夠。錄像播映時,王將紅牆前的空間化成時裝秀的天橋,眾雲裳女郎穿起各朝代的「時裝」,寓意改朝換代。但這些服飾只有最後綠色的軍衣是現代的,使得舞台的時空仍停留在古代。明清之後,其實民國的中山裝、藍色學生服,再到後來的工人服也見證了中國近代史。若將這些加入《紅》,應更能表現時代來去。

敗筆

除了服裝,音樂亦成了第三幕的敗筆。並非米高.尼曼的音樂不好,而是現場伴奏的香港小交響樂團未能好好演繹。有時動作停止了,但樂團團員台下嘈吵的揭譜聲,也會打破舞者與觀眾的屏息、窒礙舞劇張力的凝聚。舞蹈音樂與一般演奏樂章不同。指揮需要留意舞者台上的狀態,控制音樂節奏,賦予舞蹈恰當的呼吸。第三幕,指揮沒能表現樂曲的推進和壓迫。推進不代表催拍,這既使得時光流動之感不顯,更打斷舞者的動作。

走出劇院,筆者暗嘆: 「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擾之。」

原刊香港:《明報》2013年11月8日 D4

2013-10-31

「多蒙特芭蕾舞團」在港引發軒然大波

Dortmunder Ballett löst Tumult in Hongkong aus

2013年10月26日 晚上9時28分(香港時間)26.10.2013 15:28 Uhr

香港/多蒙特 政權的批評:「多蒙特芭蕾舞團」藝術總監王新鵬編創的《紅樓夢 — 夢紅樓》,於週五在香港慶祝首演,並以台上憤怒的中方政治人物結束。

HONGKONG / DORTMUND Kritik vom Regime: Die große Inszenierung "Traum der roten Kammer" des Dortmunder Ballett-Direktors Xin Peng Wang hat am Freitag in Hongkong Premiere gefeiert - und endete mit wütenden chinesischen Politikern auf der Bühne.

文:Tilman Abegg|試譯:馮顯峰
Von Tilman Abegg

頗具爭議:王新鵬創作的多蒙特製作《紅樓夢 — 夢紅樓》在香港 (Foto: Pjotr Gregorowicz)
Durchaus umstritten: die Dortmunder Inszenierung "Der Traum der Roten Kammer" von Xin Peng Wang in Hongkong

首演結束不久,相關的舞團經理托比亞斯‧欣根[1],在電話訪問提到:「一些政治人物衝上台斥責我們:『你們怎能以那麼受爭議的文革片段煸動觀眾?』」


Das berichtet Ballett-Manager Tobias Ehinger kurz nach Premierenende im Gespräch am Telefon. „Mehrere Politiker kamen auf die Bühne gestürmt und beschimpften uns: ’Wie könnt ihr mit einer so kritischen Darstellung der Kulturrevolution das Publikum begeistern?’“

意圖審查?
欣根無懼嚴重後果。欣根說:(當地時間)週六早上安排了王新鵬與一些黨員進行會議;席間這些政治人物大概意圖審查製作——但他沒料到,王不得不讓步。

Versuch der Zensur?
Ernste Konsequenzen befürchtet Ehinger nicht. Am Samstagmorgen (Ortszeit) sei ein Gesprächstermin zwischen Xin Peng Wang und einigen Parteimitgliedern angesetzt, bei dem die Politiker vermutlich eine Zensur der Inszenierung durchsetzen wollen, sagte Ehinger –  doch er rechnet nicht damit, dass Wang nachgeben muss.

政治事件
這作品改編自其中一部中國文化裡最重要的小說,由王與「香港芭蕾舞團」聯合製作,且於2012年11月在多蒙特率先演出。是次製作中,王在《紅樓夢》原著以外,添加了關於文化大革命切身的段落——中國政府至今仍試圖控制關於這政治事件的藝術再現。[2]

Politische Entwicklung
Das Stück, das Wang in Kooperation mit dem Hongkonger Ballett umgesetzt und im November 2012 in Dortmund erstmals aufgeführt hat, ist die Umsetzung eines der wichtigsten Romane der chinesischen Kultur. Wang fügte für die Inszenierung dem Originaltext einen eigenen Part über die Kulturrevolution hinzu – eine politische Entwicklung, deren künstlerische Darstellung die chinesische Regierung bis heute zu kontrollieren versucht.


[1] 是次《紅樓夢—夢紅樓》的製作經理,托比亞斯‧欣根來自德國。2004年,欣根應編舞家王新鵬之邀出任德國多特蒙德芭蕾舞團經理,先後統籌於多特蒙德、香港、聖彼得堡、莫斯科、明斯克、塔林和赫爾辛基等地之二十多場國際匯演,並統籌舞團前往紐約、北京、布拉格、布爾諾、布拉提斯拉瓦、布達佩斯、艾森、杜塞爾多夫及波恩等地參與國際文化交流活動及演出。
[2] 鳴謝Phoenix Lee,就翻譯Entwicklung及Darstellung二字,提出的意見。

2013-10-24

令人費解的出軌——評《安娜.卡列尼娜》

繼2011年的「遊藝亞洲」,兩年一度的「世界文化藝術節」,今年以「東歐芳華」為主題。雖然這年舞蹈的節目,只有來自俄羅斯的「聖彼得堡艾庫曼芭蕾舞團」上演《安娜.卡列尼娜》(簡稱:《安娜》),但足教舞迷熱切期待。為這次藝術節揭開序幕的《安娜》反應熱烈,原定兩場爆滿後,更加開一場。編舞艾庫曼(Boris Eifman)將托爾斯泰(Leo Tolstoy)的文學鉅著改編成同名舞劇,集中描述安娜(Anna)與她丈夫卡列寧(Karenin)及情人佛倫斯基(Vronsky)之間複雜的感情,省略文學裡另一條主線(列文與吉蒂),使舞作更濃縮緊湊,每分每秒也衝擊著觀眾的感官神經。


極端的身體|情緒

俄羅斯和英國是古典芭蕾的兩大派系,而前者特色在其大幅度的動作及澎湃的感情。飾演安娜的舞者——­妮娜‧茲密費斯,不單充分表現俄派芭蕾的動作,她柔軟的身體突破觀眾對舞動的想像,極度的拗腰、揮腿使筆者在觀賞過程中不斷倒抽一口氣。

艾庫曼的作品被界定為「心理芭蕾」,意圖探入人的情感和靈魂。當然單靠柔軟身體、誇張的動作,只能博取觀眾的咋舌,不能觸動觀眾的心靈。但舞者將安娜內心的矛盾和掙扎填進肌肉裡,使動作教人感動,而不致空洞。尤其是安娜吸毒後在幻覺中亂舞,扭曲及充滿力量的動作,迸發出安娜面對倫常與肉慾衝突、歇斯底里的抵抗。

除了妮娜精湛的技藝與演繹,艾庫曼的群舞編排與音樂選擇,使《安娜》更富張力。上流社會的舞會裡中,群舞的隊形及舞者的目光,無一不流露對安娜的壓迫、排斥及蔑視。《安娜》裡的群舞配合吊景,使觀眾與角色可以快速穿梭,安娜的社交與內心世界。前一刻舞台還是擠滿人群,轉瞬間便只剩下安娜一人,感受著空虛及無助、見證自我的撕裂。《安娜》選用了柴可夫斯基音樂,而大部分音樂也偏向急速,似乎艾庫曼不欲留給安娜喘氣的餘地,意圖以催命的音符把她趕進絕望。

冷漠野性的卡列寧

在閱讀托爾斯泰的文字時,也許人們也會如筆者般,想像卡列寧是刻板的,佛基斯基是俊俏的。要不然,怎能使安娜付出一切呢?不過,這夜演繹卡列寧的奧歷‧馬科夫,一頭金褐色的頭髮散發野性的魅力,加上其冷漠深邃的面容,簡直是激情的化身。卡列寧在第一幕的獨舞,表現出他強勁的跳躍、轉身落地及感染力強的情感表達。然後,當卡列寧與佛倫斯基在安娜面前同台角力時,卡列寧的托舉及以手扣著急墜的安娜,足見卡列寧出色的肌肉控制,突顯他的帥氣及威武。

劇場是一個「使人相信」的場所。離開劇院時,筆者能相信安娜的慾望、壓力、無助及絕望,卻仍然不能理解一點。為何安娜會為了「這個佛倫斯基」,而離開有著萬人迷的樣貌及技藝的「這個卡列寧」呢?

 原上載於:國際演藝評論家協會(香港分會)藝術節即時評論 (24/10/2013)
http://www.iatc.com.hk/?a=doc&id=26292

1. 《安娜.卡列尼娜》網上的精華片段:

2013-10-05

洪茲盈:《太陽照不到的地方》

洪茲盈:《太陽照不到的地方》
「菸味你聞一輩子了。父親抽丈夫也抽,抽什麼妳從弄不明白,幾次出國要替他們帶免稅菸,總還得帶著包裝盒一一比對。但他的菸味妳卻能牢牢記住。別處若有人點起,妳便會下意識抬頭尋找味道來源,但從不是他。拜訪妳家隔天他便去了北京,你們從此再沒有見過面。

那之後妳開始抽菸,不是真抽,只是點燃後站在陽台順風尾,好像他也就在這裡。」《她賴以為生的》

2013-10-04

注定憂愁的白天鵝?

2011年暑假「香港芭蕾舞團」(下稱「港芭」)上演的經典劇目《天鵝湖》,五場門票迅速售罄,須增設企位以應付觀眾需求。今年暑假「港芭」再度上演《天鵝湖》,更由一般五場演出增至十場。其中五場由「香港小交響樂團」伴奏,另有兩場由「馬林斯基芭蕾舞團」的金基珉擔演舞劇的男主角——齊格菲王子。筆者觀看的場次既無「小交」伴奏,亦無客席舞者,而是8月31日晚上由「港芭」的兩位資深首席舞者金瑤和張堯,飾演《天鵝湖》的男女主角。

攝影: Cheung Wai Lok
技巧與演活的差別

 《天鵝湖》第一幕是男主角齊格菲王子的成人禮。成人禮是慶祝男生踏進男人階段的典禮,應該是歡騰萬分的一幕。在芭蕾舞劇裡,角色借舞蹈表達喜悅的心情。米瀚文這版本的《天鵝湖》在第一幕加入齊格菲王子的私人教授,正為以幽默帶動喜慶的情感。由劉昱瑤、高歌、李嘉博、魏巍所跳的四人舞,技巧方面是交足了功課,但筆者卻難從他們的舞蹈中感到成人禮的愉悅。舞者看起來似乎太著緊於舞步是否跳得對,而忽略了角色藉舞蹈來享受慶典。反而在群舞裡與王子私人教授共舞的其中一位少女(嘉莉安飾),其笑容和舞蹈渲染著慶祝踏進人生新階段的喜樂。

 當然在古典芭蕾裡,情感表達還是建基在技巧之上。以《天鵝湖》第二幕的經典段落「四小天鵝」為例,要求肩並肩的四位舞者腳部動作位置和節拍準確無誤,否則四小天鵝便會撞成一團。《天鵝湖》第二╱四幕,不論群舞或四人舞也要求高度的齊一。四小天鵝除了下半身的嚴格要求,其實頭部擺動的方向也必須一致及同步,要不然便讓觀者感到雜亂,不能與第二幕整體和諧。這夜董瑞雪、李茗、康蒂思和劉淑儀的四小天鵝,雖做到下半身準確一致,但上半身方向和節拍不齊,實在可惜。

黑白天鵝的演繹

 《天鵝湖》引人入勝、百看不厭的原因,在於黑白天鵝由一位芭蕾舞者分飾兩角。能否表演出黑白天鵝的極端對比,及如何演繹兩者內心的心境,均是對芭蕾舞者莫大的挑戰。雖然金瑤已為「港芭」多次演繹這兩角,筆者倒是第一次欣賞她的表演。觀賞過金瑤的表演,筆者喜歡她的黑天鵝多於她的白天鵝。

 黑天鵝這個角色的目的十分單一,就是使王子臣服其裙下,發誓迎娶黑天鵝,這樣白天鵝的魔咒便無法解除。因此,黑天鵝的動作素質急速而凌厲,散發著自信和嫵媚。金瑤不單在動作很好地表現出黑天鵝的性格,她的眼神散發的魅力不但吸引著齊格菲王子,更觸動了觀眾。再加上金瑤準確地拿捏舞台上的節奏、動作與動作之間的欲擒欲縱,王子自然心如鹿撞,中下魔王羅伯特的圈套。若要吹毛求疵地說,金瑤在《天鵝湖》另一經典段落「三十二揮鞭轉」(32 fouettes),未能在原點上鞭轉,慢慢移向了右方;而又不知是否受她在《天鵝湖》上演的第一星期患病影響,體力上似乎未能慢慢推高「第三幕」的能量, 算是美中不足。

 至於白天鵝,金瑤的表演技巧也是高水準:弧線與波浪的動作素質,加上帶點抖動的手部動作,充分表現白天鵝陰柔且弱質纖纖的一面,與黑天鵝形成強烈對比。但筆者在想她演繹的選擇會否有其他可能性呢?第二幕時,金瑤已經眉頭深鎖,將白天鵝塑造成一個憂愁的角色。白天鵝無疑不如黑天鵝自信,加上她承受著魔咒及保護一眾天鵝的使命,那麼多愁善感是理所當然。不過,第二幕初遇齊格菲王子,亦即嘗到愛情的潤澤,更看見解咒的希望。柴可夫斯基第二幕的音樂,並非全是悲慟的弦樂,也有輕快明朗的部分。 何以白天鵝還是如此鬱鬱不歡呢?若白天鵝未曾希望,何以觸發她第三幕得知王子與黑天鵝訂下盟誓後的絕望呢?又第二幕已是如此哀愁,第四幕憂傷的表達便難以與第二幕有太大差別,無疑減弱了《天鵝湖》的劇力。

 也許不是第一次看《天鵝湖》,再看後也沒再因有情人未成眷屬而神傷。反而在謝幕時,金瑤與張堯相擁,忽然黯然想到金瑤兩年後便到擢升為「港芭」首席十載了。那時,她還會在這舞台跳著《天鵝湖》的舞步嗎?也許,女芭蕾舞者的生涯實在太短了。

   ■文:馮顯峰

原刊香港:《文匯報》2013年10月4日 A23

2013-10-02

六十三度



163、164……書頁築起私人空間。
冰島的旋律在屏內回彈,將噪音冷卻。

速度讓窗外光景化成光影,
人,慢了、停了,成為凝望、監視的客體。
眼睛加添了慢鏡,又啟動了連環快拍。

側身、昏睡、筆直、探頭,
獨特的身影拼成走馬燈。
慢慢,一張似曾相識的面孔從走馬燈浮現。

是數年前的同窗?是面書裡的異地樣子?
英倫的殘影穿插於冰島音符間的空白。

我,看著那窗外的我。
我,向黑暗裡的我問好。

光影回復成光景,撕碎了紙屏。
剩下冰島的拍子在血脈裡飛馳。



2013.10.2 寫於寶琳往大學的地鐵上